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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過後沒多久,就快到了二月十四日——情人節,許多情場中人因這一天而花盡心思。 
   中午氣溫已稍微上升,但寒風吹過來還讓行人不禁打個寒顫。梁鴻元正在『永和花店』做兼職。繼上次聖誕節在超級市場當了半個月的售貨員後,對於在社會工作,已有一點心得。 
   『聖誕節、情人節,我都在靠西方節日賺錢。這兩個節日都是西方產物,真不明白東方人在一個勁的高興個什么。思想也西化,年輕人都視過春節、端午節老套,卻喜歡趕人家西方的聖誕節、復活節。說起來西方才有的耶穌會因為你向他禱告幾回就會飛過大西洋來保護你嗎?』 
   鴻元不解。他的頭髮有點長,髮尾有點上翹,眼睛因為最近放假睡眠時間增加而清澈有神,身高不矮不高,站在人群間不易發現,絕對是一個普通高中生長相。此時他因為想不通而皺眉蹙額,過會兒眉頭才放松,繼續整理剛運過來的鮮花。 
   『永和花店』是開在元明廣場里的一間小花店,大門是玻璃門,從門外可以看見整個花店的布局——不過現在被花遮住了,連柜臺都隱藏在花束之間,宛如女孩深閨大房不容人窺視。 
   店頭里只有鴻元和老板娘,老板娘此時就代替了她外出選貨的老公當起『深閨千金』,店里還有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是老板他們的女兒,現在也外出了。 
   此時入貨的鮮花都不是情人節須要的玫瑰,玫瑰要在二月十四日才會大量入貨,反倒在情人節前夕,有不少人買康乃馨——應該是向母親敬示『有了女友也不忘母親』,『而且是在送女友大花之前先送母親,可見您在孩兒的心中的地位不減分毫吧』。 
   『那位哥哥,勞煩你給我一枝玫瑰。』一位站在門前的客人說。 
   鴻元放下手上的工作抬起頭,臉迅速不自覺的皺在一塊,不滿說:『叔叔,不要叫我『哥哥』啦!』 
   『呵呵。』梁毅石莞爾一笑。他穿著及膝大衣,從未扣鈕的大衣可以看見里面淺藍色的毛衣。剛理過頭的他在鴻元眼中略顯突兀,短眉下的眼睛有神,但深處中略顯一些軟弱和疲倦。 
   鴻元并不討厭叔叔在來花店。說起來,他之所以在這里打工,就是因為梁毅石。據介紹人說,因為某天經過這間花店看見門上貼招聘,毅石看見正在放假的鴻元顯得無所事事(這是鴻元從來都不承認的),就推他來這里打工三個星期。毅石不時來這里買花,每次都稱鴻元為『哥哥』(有時還加煽情『帥帥的』),被叔叔這么叫鴻元覺得好像被他耍了一道,嚴禁他這么稱呼。毅石每次都置若罔聞。 
   『你買這花送誰?』 
   『買給你。』梁毅石回答說。 
   『我?』鴻元困惑。 
   『對啊,你也好歹要送花給媽媽嘛。』毅石說著接過玫瑰,掏錢包:『這我就幫你買,你就拿去借花獻佛。你爸又不懂浪漫,連兒子都這樣,媽媽會很傷心誒!』毅石向深處的老板娘打個招呼就長揚而去了。 
   雖然不太喜歡這種西方節日,但向沒收過什么花的媽媽送花,想必她會很高興吧。鴻元看著一玻璃門之隔的街道想。 
   
   鴻元在忙碌中度過了一天。 
   黃昏氣溫驟降,走在路上呵出一團團白霧。鴻元單手插進外衣的口袋,另一只手拿著玫瑰。 
   回家前向老板娘要了幾枝賣剩的玫瑰,加上叔叔那枝,一共五枝。剛好是母親的幸運數字。 
   就今天送給她吧。 
   鴻元這么決定時剛好走到紅綠燈前,停下等待綠燈閃亮。 
   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鴻元向叫喚處看去,是花店老板的女兒。身旁還有一個人。 
   ……是誰?鴻元努力回想。……長長的黑髮整齊的綁成馬尾,細長平穩的眉,冷漠的眼神…… 
   是同班同學薔薇!鴻源終於想起來了。 
   『真巧!平時你都經過這里回家嗎?』店主女兒何婉寧開腔。 
   『對、對啊!』鴻元有點吃驚此時會遇到她們。而且,為什么何婉寧會和薔薇在一起?她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不過,女孩們認識的原因往往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鴻元又自我解釋。 
   薔薇的瞳孔突然有道光一閃而過,她驚訝地說:『啊,原來是梁鴻元啊。』好像剛剛才發現站在面前的人是誰似的恍然大悟。 
   鴻元眉頭一皺。她怎么反應比我還慢…… 
   『怎么,你們認識的?』何婉寧來回看鴻元和薔薇。 
   『嗯,是同學。』鴻元回答。綠燈亮了。他很想先走,但此時婉寧的眼神突然一亮,高興地說:『手上拿著玫瑰,送誰的呀?』 
   『送人。』 
   『鴻元真不識相。』婉寧說著笑了笑,『不強逼你了。』 
   『你何時認識她呀?』鴻元失望地望著綠了的燈又變回紅色,與其在乾等,不如先解開心中疑惑。 
   『……我們認識一段時間了,就在薔薇的『愿望屋』。』婉寧回答。 
   鴻元又多了個問題。『什么是『愿望屋』?』 
   『幫人實現愿望的地方。』薔薇回答。 
   怎么,是那種在搞什么占卜然後解簽嗎?鴻元思忖。 
   『你們兩個都喜歡占卜啊?』 
   『不是占卜,是實現愿望。』薔薇冷冷地回答。 
   『什么,鴻元不知道薔薇的『愿望屋』啊?還虧你是她同學誒!』婉寧有點生氣。 
   『我孤陋寡聞……』此時綠燈再次亮了起來,鴻元急忙說,『我不妨礙你們先走了。』說著就穿過斑馬線離開。 
   
   梁毅石回家時遇到了鴻元。兩人繼續走在回家的路上。 
   『怎么了,又皺著眉?』毅石看了看鴻元手上的玫瑰,『哦?煩惱著如何送花?』 
   『不是啦。』鴻元否定,『叔叔,你知道這里有什么『愿望屋』嗎?』 
   『愿望屋?』一陣寒風吹來,毅石把公事包伸給了鴻元,扣上大衣的鈕子,『什么東西?』 
   『我不知道才問你啊,』接著鴻元說了剛才在路上遇見薔薇和婉寧的事。 
   『幫人實現愿望的地方。』毅石說,『而且是你同學……開的?』 
   『她說『薔薇的愿望屋』。』 
   再拐個彎就到家了。毅石是最近三年搬回來和鴻元一家住的。 
   『我們明天去看看,如何?』毅石建議。 
   『哈?』 
   『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也好。明天我中午有空。問你店主的女兒要地址不就得了。』 
   『嗯……看看也好,我確實有點好奇。』 
   『哈哈,要不明天就帶花或巧克力過去?』毅石打趣的說。明天就是情人節。 
   鴻元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你白癡哦你。』 
   『哈,我發現你除了愛皺眉之外還有一樣特点。』 
   『什么特点?』鴻元賭氣地問。 
   『反應慢得像龜中百歲老爺爺……』 
   
   『媽,送你!』鴻元在媽媽還未反應過來就從身后拿出五朵玫瑰花。『哎唷唷!』媽媽接過嬌艷的玫瑰開心地笑了,『我們鴻元長大了啊,開始取悅女人了,呵呵。』媽媽在玫瑰的映襯下格外美麗。 
   『哪有這回事!』 
   『呵呵,那你幾時開始取悅男人?鴻元?』爸爸坐在沙發上看著晚報問。 
   鴻元走到父親身后,幫他按摩肩膀。『呵呵,這么快就會啦!』 
   毅石從房間走出來,『哥,這照片是你的嗎?』毅石遞給爸爸。 
   照片上是兩個孩子,一男男孩。他笑著望著鏡頭,眼里都溢滿了笑意。手上拿著一尾魚。照片有點黃斑了。年代大概很久了。 
   『唔……這不是我的呀。』爸爸否定。 
   
   二月十四日早上的氣溫跌到攝氏七度。鴻元冒著寒風去打工。今天訂花的人要來拿花,花店一定忙得不可開交。 
   整個早上都忙翻了。鴻元直到中午才有休息時間。他就向婉寧要了薔薇的地址。 
   下午兩點,工作告一段落,鴻元向老板請了兩個小時的假,乘毅石的車去要來的地址。 
   『就是這里吧。』毅石望了望寫在便條紙上的地址確認。地方有點偏僻,但離鴻元就讀的學校只要十五分鐘的路程。一間很久的屋子安坐在他們眼前。屋子四周有圍欄圍著,圍欄上有一塊木板寫著『愿望屋』。他們下了車。 
   鴻元敲了敲沒有安裝門鈴的門,門過了一會兒打開了,一個女孩探出半個身子。 
   『請問有什么事?』長髮披肩的女孩問。 
   『那個,請問薔薇在嗎?』鴻元問。 
   『她不在,不過現在沒什么客人,請進。』毅石和鴻元進入屋子。 
   走進屋里,內里并沒有外面這么殘舊,裝潢還不錯。 
   他們坐了下來,女孩就問:『你們有什么煩惱嗎?』 
   『啊……那個,請問『愿望屋』是薔薇開的嗎?』鴻元問。 
   『嗯。大約在半年前搬來這里才開的。』女孩端出茶來。白色的瓷杯里淺褐色茶飄出香味。 
   『對了,你們怎么來的?我們店生意不是很好,有人介紹你們來嗎?』 
   『嗯,是薔薇的朋友。』鴻元回答。 
   『你也在這里工作?』毅石問,接過茶杯。 
   『我?算是吧,我是她姐姐。』女孩回答。 
   是她姐姐嗎?張得都不像。鴻元暗忖。 
   『聽說這里是實現愿望的……』鴻元把話吞了下去,喝了一口茶。好香。鴻元驚訝,從來沒喝過這么香的茶,回去要媽媽好好學習學習泡茶技巧才行。鴻元不著邊際的想。 
   『對,只要你愿意付出,就能實現愿望。』女孩幽幽地說。 
   『付出什么?』毅石問。 
   『記憶。』 
   『是嗎。』毅石平靜的說。付出記憶……好像在哪里聽過……是電視劇嗎?還是…… 
   埋藏很久的記憶。令人向往的記憶。 
   房間飄著茶香。有點暈…… 
   女孩呢喃對著他們。說著什么,小聲得聽不見,或許只是口型在不斷的動。 
   毅石將手中的便條紙遞給了女孩。 
   『我送你們去門。』女孩明朗地說。 
   『好……』他們兩人下意識地回答。 
   走出門外,女孩對著他們說:『你們不要再迷路了啦。』她把門關上。 
   
   兩人站在路上。 
   『唔?叔叔我們怎么站在這里?』鴻元疑惑地問。 
   『還不是你說你要來這里嗎!』毅石沒好氣地說。 
   『是嗎……』鴻元不知道有這回事。他看了看手錶,『慘啦!!快四點了!第二檔買花黃金時間到啦!老板娘知道我不在就要宰了我啦!叔叔!快開車啊!』鴻元跑進毅石的車子里。 
   『好好好……』毅石駛車子離開。『話說回來,我不識路誒。』 
   『OH MY GOD!叔叔,你身為人民公仆,不應該要好好認識城里各處的道路嗎!』鴻元急了。 
   『你當我是萬事通啊……』 
   
   
   女孩看著他們驅車離開視線才從窗外拉回來。 
   女孩走進了一個潮濕陰暗的房間。 
   一個被綁坐在椅上的女孩在房間里。女孩綁著整齊馬尾的頭髮凌亂不堪,她盯著剛走進來的女孩,眼神透露著憤怒。 
   『哎喲,不要那么兇嘛。難得重逢,你不應該懷念在薔薇花園里的日子么?』剛進來的女孩走進笑著說。撕開了綁坐著的女孩的封嘴牛皮膠紙。 
   『你對浴蘭做了什么!』 
   『我沒對她做過什么。』平靜如湖面上的微波的聲音。不一會了散去了。 
   『賀雲……你到底想怎樣……』 
   『沒怎樣,我只是要一點東西罷了。』 
   
   END 


08年產物……好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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