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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三的夜晚,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聽說雨勢會持續幾天,可望星期一有太陽。吃晚飯時,榮夫一邊想著星期天的約還去得成嗎,一邊看電視。吃完飯后,榮夫無所事事地坐在大廳,和媽媽須賀子一起看黃金檔的電視劇。榮夫在等到適當的時機時,若無其事地說起了那件事。
  星期三的夜晚,外面仍是不停歇的雨。


   星期六,雨勢已經轉弱,下著毛毛雨,偶爾也會下起大雨。
 榮夫撐著深藍色的雨傘站在開滿藍色繡球花的教堂前。他在雨的降溫下,心情平靜,只是褲管被弄濕了有點麻煩。他收起雨傘,放在專放雨傘的木制架子上,步入了教堂。

 

   星期二的深夜。榮夫關了房間的燈。開始時很黑,但漸漸地眼睛適應了黑暗。桌子、衣柜、燈的輪廓也漸漸顯現出來了。無論是睜開眼,還是閉上眼,都一樣沒有睡意。他光是這樣躺在床上已經2個小時了。有時候會想到很多東西,但大部分的都會稍瞬即逝,再也記不起來。有時候,就只是這樣躺著,防空腦袋什么也不想,也想不到。就在這樣的轉換鍵,榮夫好不容易才睡著了。
  
  

  小時候的榮夫看著風箏飛呀飛呀地突然掉進了樹里。
  小榮夫拉了啦線,風箏仍不回來。小榮夫有種被人阻繞般的不快,用力扯扯風箏線,結果線斷了,風箏還是不回來。小榮夫一想到風箏高高卡在樹上回不來了,就急得想哭。
  這時候,一個比他大小小的男孩走過來,摸摸他的小腦袋,輕柔地說:『榮夫,你這樣強逼風箏,它生氣了,當然不回來咯。』
 『那要怎樣它才不生氣?』
 『你要和大樹聊天,然后讓大樹來幫你勸它,它才會回來。』
 『可是……我不懂樹語啊……』小榮夫失落地說,眼淚已經在眼眶邊打轉了。
 『你別急,榮夫。你不懂不要緊,你哥我懂啊。你說一句,我就幫你翻譯一句。不過你要閉上眼睛說哦,因為這樣它才知道這些話是你說的,才會幫你。』男孩說。
  于是小榮夫就站在樹下,閉上眼睛開始和樹說話。小男孩在榮夫說一句后也說一句聽不懂的話,好像真的在幫他翻譯似的。
  最后小男孩說:『好了,可以睜開眼啦,榮夫。』
  小榮夫聽從指示,睜開眼就看見了那只風箏。
 『哇!好棒!』小榮夫從滿臉笑容,頭上有樹葉的男孩哪里接過風箏:『謝謝大樹啦。』
 『還有我啦。我幫你翻譯的。』
 『謝謝小楓。!』
 『叫我哥哥——』小楓本來想請榮夫吃牛角拳頭的。
 『哈哈哈哈……』可是這時的小榮夫早已拿著風箏跑遠了。

 榮夫睜開眼,伸手摸索隔壁桌上的鬧鐘。看看,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八時了。
 榮夫仍躺在床上:『啊,好累。好想睡。剛才的是……夢?』現在他只記得自己拿著風箏乘風跑著的樣子,還有——小楓這個名字。
 『楓夜嗎……』

 
  星期天才會舉行彌撒和布道。現在的教堂禮堂里只有一班唱圣詩的小孩在唱歌。做指揮的是一個背對著他的高個子神父。
  榮夫靜坐在臺下聽他們練唱。整個禮堂都充滿著一種奇妙的生氣,好像死物也有了生命似的向外伸展,蔓藤破地而出,隨著歌聲上揚。
  待唱完后,孩子們紛紛收拾行李,然后離開教堂。
 『怎么,等了很久了吧?』這時高個子神父走過來坐在榮夫身旁。
 『不是很久而已。原來你也會做指揮啊,小川神父。』榮夫轉過頭看向這位年輕的神父。
 『叫我楓夜就行了,榮夫。』楓夜回道。
 『嗯,楓夜。你知道我為什么會來嗎?』
 『不知道,是來探望我嗎?還是你也想來當神父?』楓夜笑說。
 『不是,』榮夫回絕,『我找你是有事要談。我直說好了——』
 『請。』
 『那個夢是你干的好事嗎?』榮夫將在葬禮后做的那個夢告訴了楓夜。
  那絕對是他干的好事,雖然不知他如何做到,但夢醒來的那天就遇上了他,而且——

  
   星期四。榮夫在昨天向媽媽取得了生母小野玲子的朋友的電話。因為他想到了一些事,想要取得更多的資料。
   從她口中得知,自己有一個名叫楓夜的小孩在年幼時十分玩得來的伙伴。玲子和他是同期同學,也與她的表妹奈奈子是好朋友。『三人曾在大學畢業后一起住過一頗長的時間。后來,玲子加入后藤家,我也出生了。但她們還有經常聯絡,所以我也常和奈奈子的孩子楓夜玩在一起。啊……的確是如此。那的確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不是昨天的夢讓我記起,就不回答這個電話,也永遠不會知道他就是……難怪我對他一直有種熟悉感。我會記不起他除了他變了之外,兒時那遙遠而朦朧的記憶讓我快忘卻這個人。而且他當時不姓小川,是姓柊的……所以我根本不會星島這兩個人是同一人。還有他怎么改姓了?是媽媽改嫁了嗎?那么他又與起初的那個夢有什么關系?為什么他與藤澤夜長得一模一樣?那個夢如此真實,到現在為止我每一個細節都還記得,絕不可能只是因為我兒時認識所以才代入了他而已。而且小孩時的他的模樣和現在的有太大的分別。所以沒可能,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今天來到了這里。』榮夫看著楓夜的臉想。
 『不是。』楓夜直截了當地回答。
 『小楓,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好嗎?我已經不想再猜下去了。我很累,腦袋一團糊涂。』榮夫喪氣地癱腰靠在椅背上。
  楓夜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隨后立即回復。他笑著輕松地拍拍榮夫的頭,坐著的他還比榮夫高了半個頭。
 『叫哥哥啦——想不到你還是記起來了呢。』
 『嗯。可是不太清楚。所以才想你把事情告訴我。』
  楓夜調整了一下坐姿,緩緩地道:『可逆那個夢怎么聽起來好像是在角色扮演啊。』
 『嗯……是有點像啦。』榮夫看向天花板。『本來我以為這只是一場夢而已,可是太真實了,再加上那個你……』
 『真是不可思議呢,能做到這樣的夢。老實說,你的夢有部分是事實,有部分不是。』
 『這就是我想要弄清楚的地方啊……』
 『第一,我不叫藤澤夜,叫小川楓夜。』
 『還有柊楓夜啦。』
 『……雖然是事實,但我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了。』
 『對不起。』
 『第二,我雖然是神父,但不是教堂兼孤兒院的孩子。我是在大學畢業后才當神父的。』
 『嗯。』
 『第三,我媽姓小川,不姓藤澤,也不姓田中。』
 『這就是我最在意的地方。你怎么會改姓了?而且和伯母同姓?』
 『這也就是我將要會說的地方。待會兒你就會知道了。』
 『是……』
 『第四是伯母叫須賀子,不是芳子。也沒有田中紫這個人。』
 『恩,第五是我的親生父親不是小川雄嗣,也不是近藤雄嗣,是后藤福夫。』
 『近藤雄嗣是我的親生父親。』
 『啊?!』
 『他本名柊廣志。』楓夜嚴肅地說:『他和媽媽結婚后沒幾年就人間蒸發了。他對她很好,為的是讓背上一身債!那個傻瓜還以為他會會愛,可是她再也等不到了。當我找到他時,卻發現你成了近藤家的孩子,真是嚇了一跳。小時候一起玩,那么討人喜歡的你就這樣一瞬間從無可替代的重要位置成了可恨的位置。哈哈……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常在想如果他在我身邊,一直陪我的話會是怎樣。哈哈,我明明應該恨他的……』最后那句自嘲令榮夫坐立不安。
 『對不起。』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用不著道歉。事實上這與你無關。而且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歡那個人。我那時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會照顧我,像爸爸那樣的存在而不是他。他只是剛好是我的親生父親而已。就算不是他也行,隨便是誰都可以。這點是我見回你以后才意識到的。』他微笑地看著榮夫。
  這是又來了一群唱詩班的小孩,做指揮的神父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可是媽媽她什么都不知道哦。她知道他以前結過婚而已。想不到連名字也換了,也不知道的你的存在。』
 『這我知道哦啊。我不會怪她,這與她無關。』
 『是嗎……』
 『嗯,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這么說,除了這幾點以外,其他的都是事實了?』
 『唔?啊,夢本來就不是事實。』
 『這當然,但這不就是我在做夢時做出了未知的事實嗎?如果對照的話,我仍是近藤榮夫,小楓你是藤澤夜。伯母是藤澤奈奈子,不,是小川紫,而媽媽才是藤澤奈奈子嗎?
 『只是以個人而言的話,你這樣說也沒錯。可是說到和其他人的關系,不就大亂了嘛。』楓夜嘆氣道。
 『對哦。怎么拼都不對啦……但是這夢竟能預知……不,是獲知本人仍不知道的事,這是為什么呢?』
 『所以我才說不可思議啊……』
 『啊,我想到一個答案了。這個異次元的我的事啊!如果選擇從上一輩就開始不同的話……』榮夫恍然大悟道。
 『唔?』
  然后榮夫將那個多次元世界論說給了他聽。
 『哈哈哈,真有趣。』楓夜大笑。
 『笑什么嘛。』榮夫覺得很丟臉,不過,以前的感覺又回來了。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真的。。』楓夜擺著一臉正經,嘴巴卻輕描淡寫地說:『因為這個世界是不可思議的啊。』
 『嗯。』外面的雨停了。榮夫想,是時候回家了。
 
  回去時,楓夜站在大門送榮夫時說:『我倆果然是兄弟啊。』
 『唔?』
 『因為我也夢到了一個類似的夢。』
 『啊?!你果然……』還沒說完那,楓夜就將他推了出去。
  他果然……知道……啊……


  星期天,榮夫如約來到游樂場大門口。小林她們已經到了,而沖田則遲到了。
 『要女生等的男生最差勁了!』小林說。
 『什么嘛,才不過5分鐘而已。』沖田說。
 『算了啦,小林。倒是前輩你為什么會遲到呢?』榮夫問。
 『因為塞車。』
 『哇,最爛的理由!』小林叫道,接著走入大門。
 『當我沒問。』榮夫聳聳肩,也跟著進去了。
 『喂,這可是事實啊。還有,近藤你這算是在落井下石嗎?』沖田大叫冤枉。
 『今天是星期天,這時間當然會塞車了。你不會早點出門啊。』小林說。
 『你這是老師專門訓導遲到學生的話!』
 『哈哈哈……』榮夫和一旁的女生佐佐木不禁笑出聲來。
 『啊。忘了問小楓有關那個能力的事了。看見沖田的臉才突然記起來。不過,沒關系了。反正以后還有機會問,更何況能力什么的,已不再重要了。』想到這里他不禁能笑了。
 『恩?已經沒事了嗎?』沖田問。
 『什么?』
 『他見你最近心情好像很不好,才約大家出來玩的。』小林笑說。
 『沒這回事,你別胡說。』
 『哈哈,那還真是謝謝前輩你了。』
 『嗯。是嗎。不用謝啦。』
 『還有那個多次元世界論,不同的自己為了實現不同的可能系而踏上了各自的路,從此分道揚鑣了。不是嗎?』
 『嗯,是啊。』
 『那么,現在的我們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了吧。哈哈。』
 『當然,只走自己的路!哈哈。』
 『哦~~好曖昧的兩人啊——』小林在一旁狐貍眼地審視兩人,然后和佐佐木一起跑掉了。
 『別、別話說!』沖田大叫并追想小林。
 『哈哈哈……』剩下的榮夫漫步在滿是朋友、家人、情侶一起來玩的、充滿歡笑聲的游樂場。
  他抬頭看天,一捆彩色氣球映照的天空特別藍。
 『天氣這好啊。』
 『喂,近藤。快來啊,不等你了。』小林叫道。
 『哦,來了。』榮夫跑向他們。


  星期一,榮夫如常地起來上班去。 如常的沙丁魚人群、如常的機械性工作。不過他覺得即使每天重復繁瑣的工作,順著人潮擠公車,都只是生活中的一些花絮。重要的部分是找到自己心的所在,將之寄托。
 『嗯……不如就學書法吧。不過在這之前,先去借兩本漫畫回家看。』坐在回家列車的榮夫想著這些。
  日落的景色隨著車子的玻璃窗而向前轉換延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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